查卷“大戲”塵埃落定 家長堅持走法律途徑

　　楊婷婷家人仍堅持要搜集證據走法律途徑

　　這被看作是一場“戲”。今年高考結束，福建考生楊婷婷8月1日網上求助，反映高考成績“被調包”，分數“縮水”200多分。隨后網絡同情聲援“泛濫”。

　　考生提出復查試卷，福建省教育考試院查卷后告知，楊婷婷語文答卷作文部分空白，得分為0。楊婷婷及家人不滿復查結論，堅稱有寫作文。迫于輿論，福建省考試院向媒體公開了楊婷婷高考答卷的掃描復印件和原件，結論如初。

　　如今，沒親眼看到原卷的楊婷婷一家仍沒有放棄繼續搜集證據，走法律程序。倒是楊婷婷的班主任一再表示：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狠，她還要生活。

　　事情至此暫告一段落。從8月1日到8月5日，短短五天，輿論變化風云詭譎，倉皇演出的有真實與謊言的對決，良知與道德的考量，也折射出對高考判卷復查的重新審視。

　　8月1日，一篇網帖揪緊人心。發帖人“獨看花落頤”自稱是主人公楊婷婷表姐的朋友。這篇《被調包的高考分數》長微博，以公開信的形式稱：楊婷婷是惠安一中2013年高考文科考生，在家用電腦先后查詢高考分數均為586分，其中語文111分，數學129分，英語131分，文綜215分，排名684名。7月20日再次查詢成績時發現，成績變成了364分，比之前少了222分。其中語文51分，數學86分，英語75分，文綜152分，排名59846名。

　　序幕

　　這般離奇的經歷發生在一個高考生身上，在網上掀起波瀾。同情的天平迅速倒向楊婷婷這一邊。

　　8月2日，福建省考試院作出回應，當日下午召開情況說明會，并向外界公布楊婷婷語文答卷掃描件，在公開的掃描件上，最后一道作文題，一字未寫，判卷為0分。

　　雖然情況說明會當天有紀檢監察組，也有媒體作證，更多的人仍持懷疑態度。正如“獨看花落頤”所說：當天說明會沒有考生本人及家屬到場，僅靠掃描件，如何服人？

　　就在說明會當天，另外一個人被牽扯進來，他是楊婷婷的老師王森東。“獨看花落頤”在微博中出示這份王森東的學習證明中寫道：楊婷婷在2012年的市質檢考試、省質檢考試中成績分別為534分、553.75分，“雖然2012～2013學年她一直在家自學，但綜合上年度她的各次大考成績，在高考中退步到300多分的可能性不大，基于語文學科特點從以往100分左右的水平降到51分的可能性很小”。為表明真實性，微博還公布王的手機號碼。

　　發展

　　有些戲劇性的是，由于王森東的號碼被寫錯了一位數，一位無辜的手機用戶被外界不斷騷擾。

　　真正的王老師是媒體通過其他途徑找到的，得知自己成為事件的焦點人物，王森東有些吃驚：沒想到他們把這份學習證明弄到網上去了。

　　王森東解釋說，7月中旬，楊婷婷的父親來找他，情緒很激動，說孩子的分數被人換了。“她父親說，他家有親戚當官，可以到省里查分數，讓我幫忙寫個說明。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寫了她以往的成績、排名。”

　　王森東的分析是，楊婷婷是惠安一中2011屆的畢業生。當年因錄取不滿意，復讀一年，2012年高考前一天，她遭遇車禍導致缺考。第三年，她在家一邊養傷一邊自學，今年還是以社會考生身份參加高考。按楊婷婷的說法，考試成績是586分，在全校能排到前20名，而她去年的成績在校只排100名左右，自學是否有如此進步，很難說。

　　高潮

　　真正推動事態發展的是福建省考試院當晚作出的一個決定。

　　8月2日晚，福建省教育考試院找出該考生試卷原件，和掃描卷對比核對，沒有差別。在紀檢監察組監督下，也對該考生試卷原件進行現場核對，并將該考生的試卷原件取出單獨封存。

　　8月3日、4日是周末。福建省教育考試院原定立即召開發布會的決定臨時取消，而網上鑒真論假的隊伍卻越來越壯大。

　　這兩日，楊婷婷在網上公布一篇作文，據她描述，是根據記憶復寫的高考當天的作文。然而有網友將楊婷婷的這篇作文進行了文本比對，指出多處抄襲，鑒定是通過搜索引擎搜索“腳踏實地”拼湊而成。南安一中的學生楊萬泉將自己的成績在網上公布，他是2013年福建文科考生，已被福大錄取。他的分數是585，排名671名。“而楊婷婷說自己586分，卻排684名。”

　　此后，不少網友們開始調轉“槍口”，指責楊婷婷一家人愚弄民眾，浪費公共資源。

　　落幕

　　8月5日，福建省考試院召開媒體通氣會，在會上，公布了楊婷婷四科考試的原卷，十多家媒體記者分別查看了四份試卷，現場禁止攜帶任何攝影攝像設備。

　　這4份原卷呈現在眼前：語文答卷的背面作文部分確實一個字都沒有；數字答卷未見漏題；文綜答卷的思想政治部分有兩道題是空白的；英語答卷的短文填語部分有一道題空著，背面的英語作文有多處涂改。除語文答卷考生號出現涂改外，其他答卷的考生號均未涂改，且4份答卷的考生簽名筆跡均一致。

　　那天，楊婷婷的微博未說一字，而“獨看花落頤”則表示，還會繼續搜集證據，并在微博上公開表示要請律師，走法律途徑。

　　8月6日凌晨，“獨看花落頤”婉言拒絕了記者的采訪，她說：“全國網友都在抨擊我們，我們說再多也認為是假話，走司法途徑跟搜集證據是我們目前的核心。”

　　“找律師”的微博發出后，“目前還沒有一個律師聯系我們”，“獨看花落頤”感嘆：“現在還有誰能幫忙還原真相？”

　　高考查分是非之爭

　　“查分不查卷”是慣例

　　考試院當初為何不直接公開楊婷婷的答題原件？這樣不是更具說服力，免去口水和糾紛？“如果所有考生本人都能親自復查原卷，那就不會發生這種新聞了。”昨日，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接受本報采訪時說道。

　　“此次考試院將楊婷婷答題原卷向媒體公開，算是近年來為查閱原卷問題開了先例”。熊丙奇說，追溯試卷復查歷史可以發現：歷年來，教育部都規定不能查卷，考生不能接觸答題原件，復查最多就是合分，看分數相加是否正確。這是慣行已久的規定：“查分不查卷”。

　　說到查卷的可行性，熊丙奇說：“拿廣東來說，每年幾十萬考生，只要有5%的人提出查卷，那都是一項浩瀚的工程，相當于試卷重改。高考錄取一環扣一環，每個環節都要高效快速，復查工作一般在一兩天內完成，沒有那么多時間。”

　　不查卷也是為杜絕腐敗

　　熊丙奇還談到，如果讓學生查卷，可能會導致另一種作弊。“你想想，如果能查卷，那官員就會去作弊，出現權錢交易，那就沒有規則可言了，反而會讓問題更復雜”。

　　上世紀80年代，就曾經出現這樣的案例。1984年，哈爾濱市招生辦副主任吳成戈的女兒參加全國普通高校招生統一考試。考試后，吳估計其女兒的考分不高，考取大專院校沒有把握，便違反教育部關于“考生的成績只通知本人，不公布、不查卷”的規定，借核查分數之機，授意市招生辦主管考務工作的胥成年為其女兒提卷復查，以達到增分的目的。

　　很多人都還記得，上世紀90年代，查分按科收費，很多人除了交“復查費”，還要給點“小費”，才相信這個復查結果是負責任的。

　　熊丙奇說，即便是現在，復查分數的具體環節并無質量監控，也不可能全透明。楊婷婷這件事，一開始引起外界無條件同情和聲援，其實是對政府機構公信力的質疑。他說，這也反映了未來考試改革的迫切。“首先，目前我國的考試還是依靠行政壟斷，所以才會產生懷疑。而國外的考試機構都是通過社會競爭獲取，信用和公信力是根本。其次，現在也在嘗試開放閱卷過程，質量監控也逐漸加強，這是未來的方向。”

　　沒必要使用這種“笨”辦法

　　我國中部某省份教育考試院一位負責人接受本報采訪時直言：能調包成績的人，想上什么學校都能上，不會用這種笨辦法。據這位負責人介紹：一旦成績在網上公開，沒人能輕易進入計算機修改，終端會被鎖定。試卷評閱是電腦閱卷，全程由攝像頭監控，計分也全是電腦控制，經過三四次審核，不可能有調包的事情。

　　他說，即便是真的修改成績，那么誰會是受益者？為何不直接把自己的分數調高？另外，如果是系統故障所致，那么分數紊亂的就會是一大批考生，而不是楊婷婷一個人。

　　“查分的人每年都有，但是不多，尤其自從電腦閱卷后，幾乎是零差錯，沒有出現閱卷上的誤差。”這位負責人認為，“調包”之說更是基本不成立。

　　廣東省教育考試院相關負責人向本報透露，廣東省很早就實行了電腦閱卷，近年來從未聽說過楊婷婷這種案例。廣東省每年都有兩萬多科次的復查申請，但查出問題的以個數計。2012年是零差錯，而今年也只有兩人。

　　相關報道

　　楊婷婷“高考分數被調包”事件：經查傳言不實

　　新華網福州8月6日電(記者沈汝發、孟昭麗)近日，一則關于福建惠安縣考生楊婷婷“高考分數被調包”的傳言引發網民的廣泛關注。福建省教育考試院經多方查核，這則傳言不屬實。

　　據福建省教育考試院介紹，經過全面認真核實，確認該考生反映的情況不符合實際。這名考生的具體分數為：語文51分，其中主觀題51分，作文0分；數學86分，客觀題40分，主觀題46分；英語75分，客觀題54分，主觀題20.5分；文綜152分，客觀題96分，主觀題56分。

　　為消除公眾疑慮，5日下午，福建省教育考試院經上級批準，在紀委、律師的監督下，向媒體公布了楊婷婷的各科原卷。

　　福建省教育考試院隨后發表聲明稱，經核查楊婷婷今年高考各科答卷原件，確認與掃描件一致，其中語文科目的作文答題區域空白未作答；考生楊婷婷今年高考成績為364分，經核查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