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璉：政府之手應慎行為與不為

　　摘要：“顯然，別人的沖刺速度比我們快。可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吳敬璉說，在不少新興產業領域，中國企業似乎總是“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電動汽車這只“麻雀”值得好好解剖。

　　美國密歇根州最近打出一張新名片——建“全球電動汽車的電池之都”。不過，這一戰略產業方向的確立，竟是因為一家小公司的到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在昨天舉行的2009浦江創新論壇上，對國外小企業的待遇很是“眼紅”。與之相比，“國內小企業的日子在金融危機之后，似乎更加不好過了。”

　　經濟學家的“羨慕”，來自于細心觀察和比較。手握“以納米技術制備磷酸鐵鋰電池”的專利授權，這家名為“A123系統”的美國公司今年申請了18億美元貸款，計劃在密歇根建廠。為表示歡迎，當地政府給予1億美元退稅，美國能源部更是大方地為其提供2.7億美元建廠資助。然而，就在兩年前，包括比亞迪在內的幾家國內汽車電池研發企業，其技術水平與“A123系統”幾乎不相上下。

　　“顯然，別人的沖刺速度比我們快。可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吳敬璉說，在不少新興產業領域，中國企業似乎總是“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電動汽車這只“麻雀”值得好好解剖。

　　首先，小企業的身份并未成為“A123系統”引領產業發展的障礙。令吳敬璉擔憂的是，在我國新一輪產業升級和增長模式轉型中，小企業的作用并未得到充分發揮。相關調查顯示，我國70%的技術創新來自于小企業，可以說，“它們是自主創新主體中的主體”。然而，我國4萬億元經濟刺激計劃和10億元新增貸款仍主要流向了大企業和政府項目。吳敬璉說，在一系列保增長、調結構的舉措中，小企業并未成為寬松貨幣政策的受益者，相反，受銀行風險控制意識的提高，甚至出現了“擠出效應”。

　　其次，在經濟轉型和新興產業培育中，政府應該如何作為同樣值得深思。“眼下，由政府出面分錢、分物、分人的做法仍然存在，尤其在科技創新領域還相當普遍。”以一種成熟、法治的市場眼光去觀察，吳敬璉發現了不少“為”與“不為”的概念混淆——比如，在一些具體的產業規劃中，常常可見規定好的技術路線和產品路線，“這是危險的。”要知道，日本通產省曾因誤判高清電視的技術路線，使日本在數字電視產業的發展中落后于美國一個時代。

　　同樣，在一些新興產業示范項目中，由政府直接訂購或提供指定產品的做法在各地也是屢見不鮮。吳敬璉說，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某些地方政府在爭取到產業示范項目之后，往往安排由本地企業生產。而在財政補貼的運用上，政府往往選擇補供方，而非補需方。“其實，補需方更為合理。”吳敬璉認為，新能源汽車、半導體照明等產品的推廣應用，應由消費者自行選擇品牌，而企業則在政府刺激需求中受益。

　　吳敬璉指出，我國的市場經濟或多或少還會受計劃經濟遺留問題的影響，這意味著新興技術的產業化仍將是難點。在此過程中，政府之手應多學習一點“舞蹈藝術”，盡可能避免“不該為的為了，該為的沒有為”。